探险家小传
叶研
《中国青年报》高级记者、曾任新闻采访中心副主任
中国探险协会名誉副主席
曾任中国探险协会常务理事
中国科学探险协会理事
1985年、1986年赴老山前线采访
1987年大兴安岭火灾一线报道
1995年4月参加中国北极科学考察队到北极点
1996年5月-6月进行珠穆朗玛峰北坡登山大本营采访
1997年“驼峰航线”考察 寻找C-53坠机(点击查看详细经历)
1998年长江特大洪水抗洪抢险采访
1998年11月-1999年3月参加中国第15次南极考察队至中山站
2001年12月-2002年6月参加《极地跨越·两极之旅》电视系列纪录片摄制车队
2005年4月-2005年9月参加《睦邻》摄制车队,任副领队。
2006年8月带队完成《睦邻》系列电视片三个隔海邻国的拍摄采访。
2006年11月-2007年2月参加《中阿友好万里行》系列电视纪录片摄制车队,任总领队。
2012年8月23日-9月7日参加《中澳沙漠大穿越》活动,任项目顾问、主驾驶。
2015年6月-8月参加《英雄当归》活动,任副领队。
“新闻采访本身不属于探险,本意也不在探险。但因使命的派遣,从事过不少可以称为探险的活动。”
1971年从事专业新闻工作以来,新闻与探险,就成为叶研职业生涯中两条交织在一起的主线。
01
首先是记者,然后是探险参与者
“记者是公众的眼睛,是大众传播链条最前端的传感器,重大的新闻事件现场,记者不应缺席。”
切入现场是保证新闻真实性的必要手段之一,本着这样的信条,叶研进行带有探险性质的采访。
他要进入灾难现场、战争前线等特定地域;需要掌握潜水、攀岩等与探险有关的技术;还有一些采访本身直接带有探险性质,比如自然科学考察、野外历史人文考察。
然而,叶研甚少接受任何探险相关的专业训练,缺少机会,也没有时间。
每次出发前,他的精力都用在新闻专业的准备工作上——没有互联网的时代,要看大量的书,而且是在日常工作之余挤时间来看。
“1988年我去南沙群岛的永暑礁、华阳礁和渚碧礁,行前需要了解国家海洋权益、国家发展战略和海军发展战略、相关各国海军发展史和南海周边军力现状、地缘政治、国际关系、南沙群岛的地理情况和历史沿革等等。”
了解到什么程度?
到能背诵大部分岛礁名称,能默写南沙群岛的大致位置关系、画出简图的程度。
“专业训练并非可有可无,我高度重视专业训练。探险是严肃的事,必须尊重科学、尊重自然,因此必要的专业训练不可或缺。我实际上非常期待、非常享受各种探险的专业训练。”
因自认不专业、不敢自居探险家,叶研曾拒绝过《牛人》栏目的采访邀约,只称自己是基于新闻记者身份的探险参与者而已。
02
深入现场的生死一线
最早进入危险地域,是老山前线采访。
这也是他最早开始进行参与性采访。1985、1986年他两次赶赴前线,通过炮火封锁区,进入前沿阵地乃至作战现场。
艰险不仅来自敌人的炮火,还有野外恶劣的生存环境。
军医说,阵地上遍布大肠杆菌。猫耳洞是栖身和防御的主要场所。它搭建简便、防炮的能力强,但是空间狭小,不通风也不见光,一但下雨,更是常发生倒灌。
溽热的气候下,长时间蜷身在这样逼仄的空间里,已经是常人所不能忍受。
战士们还要穿越生死线,在对方火力封锁下冲过混有死老鼠、粪便、残肢、污血的泥粥……因为长时间浸泡在泥水中,不少人身体发生溃烂,就是所谓“烂裆”。
“我看到一个连级指挥员,用三角巾兜着身体在那儿坚持指挥作战。”
1987年大兴安岭火灾,来不及做思想和物质准备,更别提什么技术装备,叶研和雷收麦、李伟中以及实习记者贾永就赶往火场。
不论当时我在编辑部的哪个部门,我都是记者,我应该去!
历时30多天的采访,四名记者发表《红色的警告》《黑色的咏叹》和《绿色的悲哀》三篇整版调查性报道,为公众完整地呈现了真实过程。
你知道什么是迎头火吗?
顾名思义,就是火来了,你要正面迎着。一片火压过来,要主动先烧一个防火带,这样火势就会停在这里。
追求真实性,也是一个“迎火”的过程,跟着战士坚守在最前线,直面凶猛的山火。
“我和雷收麦跟着一个步兵团到古莲火场,夜间对面的火势比较大,身后也有火情。当时部队已经一个连队一个连队撒开了,我独自往富克山方向去做一次观察。
跑了几百米,看清楚富克山方向的火势已经连成一条线往这边蔓延。我回来报告,部队也接到指挥部的命令,全团就在两条火线压过来的过程中撤退。
团长让我上了一辆吉普车,干部、战士扛着工具跑,最后撤出来时,两边的火已经到公路了。”
在野外,所有感官都要打开,叶研的实战经验,就是一次次地在新闻现场适应、在报道过程中学习。
他跟着大连海军舰艇学院的学员队,不依靠机械动力,划着舢板从大连划到烟台;
采访空降兵“伞训”,接受3天的强化训练,完成随机伞降。
03
走进战火中的阿富汗
百集人文地理系列纪录片《睦邻》,以“以邻为善,与邻为伴”为创作主题,以“拜访好邻居、问候好朋友、结识好伙伴”为采访线索,力争遍访中国周边所有邻国。
战乱毁坏了公路,就下到山沟绕行;河流冲断了桥面,就涉水而行。走进高山深壑,翻越崇山峻岭。
帕米尔高原行车,桥被冲了,车队准备涉水通过
“从地面进、从地面出,写到哪儿必须走到哪儿,写到谁必须问到谁。”
叶研负责制定具体的行程规划,无论是出于新闻记者的立场,还是实际的地理因素,阿富汗不可避免。
战火中的喀布尔被列为高危地区,城里每天都会有两三处爆炸的浓烟。
被战乱毁坏的喀布尔查希尔王朝王宫
对车辆进行爆炸物排查
探访难民营,走进布满弹孔的残垣断壁。
这里的孩子虽承受着苦难、饥饿,但也没有放弃生活,依然憧憬未来。
中国援助阿富重建帕尔旺水利工程,驻地和工作地区挖出过1300多枚未爆炸物。
更多埋藏在深处的可能未被发现,施工伴随着极大的风险,不知何时、何地会发生爆炸。
工地里的坦克残骸
修复萨朗公路,中国工人付出11条生命的代价。
在地表温度55℃+的沙地上,鞋底感觉随时要融化。更危险的是,还随时可能遭遇恐怖袭击。而施工队员仍在加紧作业,以保证按时完工。
这里前几天刚刚遭遇火箭弹袭击
我到了、我看了、我记录了、我传播了。
这是叶研心中新闻记者该做的、必须做的,也是他生涯中一直践行的准则。
04
走进别人的人生,和英雄一起服役
作为采访者和报道者,叶研曾不愿接受采访——铭记记者的身份和立场,把自己和报道对象剥离开。
但来到现场,自然就进入了新闻事件,尤其以叶研的经历,既是报道者,同时也是参与者,很多时候甚至还要担任重要的职务。
“驼峰航线”考察副队长、滇池P-40战机打捞活动副队长、南极考察队科考班班长、《睦邻》拍摄项目副领队、《兄弟》拍摄项目的总领队……
“采访是机会,有时候需要创造条件去争取机会。在现场,所有人都一样要承担劳务,这我不能拒绝。同时我也不能忘记我第一位的职能,成功的标志是最后写出新闻稿件,拿出稿子才算数。”
透过记者的身份,叶研进入了很多不同的角色,短暂成为过陆军、海军、空降兵,也担任过考察队员、探险队员、摄制队员。
他珍惜这段经历,也很感恩这段经历。
“在我有限的生命存续时间,我经历了很多别人的人生,这些人他们始终在他们的行当里做出付出和牺牲,他们是英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