牛人|毛大庆:遗愿清单第一条——跑完1000场马拉松
2024-01-31探险君
天命之年实现百马里程碑,立志要完赛1000场马拉松。
著名企业家毛大庆参加了一个揭牌仪式。当天,中国探险协会百马跑者分会正式成立,毛大庆就任百马跑者分会首任会长。 顾名思义,“百马跑者”是指完赛100+马拉松的资深跑者。早在2019年5月,毛大庆就成为“百马跑者”。在6年里,他平均每年完赛16.67个全马,平均每月完赛1.39个全马。那一年,毛大庆恰好50岁,“百马”是他送给自己的一个人生礼物。毛大庆完成的第100场马拉松(2019布拉格马拉松)
所以,对毛大庆来说,100只是个数字,更重要的是背后的体悟:“到了100个马拉松以后,我就想着这不是目的,因为我确实热爱这项运动,而且它打开了我对自然、对城市、对人文地理的认知。”“我觉得这是一本很难得的教材,可能是一辈子都读不完的书。”从最初抗拒跑步,到迷上跑步,走出抑郁症泥潭,再到推广马拉松城市和文化,毛大庆用一场奇妙的体验,诠释了热爱的真谛。“之所以想跑1000场,主要有三个原因。”毛大庆说,“第一是活到老、跑到老,持续激励自己的人生;第二是带动更多的人喜欢这项运动;第三是去更多的地方,体验不同的世界和风景,我觉得这也是一种探索。”2012年,毛大庆43岁,正担任万科集团高级副总裁、北京万科总经理,可谓功成名就。但工作的压力,让他遭遇了一场中年危机——确诊抑郁症。“当时我的状态特别不好,人家说这是抑郁症,”毛大庆说,“我觉得我完全不能理解,我怎么会患上抑郁症?”除了困惑,他还感到万分沮丧。但与此同时,他也意识到,自己必须有所改变。恰好那时,万科时任总裁郁亮组织了一支登山队,并想在公司推动全员健康建设,就聘请了一批教练,其中也包括长跑教练。“我觉得我根本不会干这样的事,”毛大庆回忆当时的想法时说,“因为我根本没有能力与户外对话,以前上学体育都不及格。”更早之前,毛大庆曾跟着郁亮他们徒步黄河源和长江源。当时,他也没想那么多,只是仗着胆子去,但高反让他吃尽苦头。“在6000多米的高原上徒步,我天天头疼想睡觉,胃里也翻江倒海,吃不下饭,”毛大庆说,“我当时就认定自己的身体能力不行,而且体会到了人到中年的那种无助。”但经不住教练反复劝说,毛大庆还是跟着去了奥林匹克森林公园,围观那些“疯狂”跑步的人。然后看着看着,好奇的他也开始加入其中,跟着教练一起跑,从500米到800米,再到1公里、2公里,一步一步慢慢加码。“我一开始不知道,跑步也是挺有技术的事,”毛大庆说,“他们教给我很多技能,比如如何在跑步中呼吸、换气、找节奏,以及如何慢跑,如何做好脚步动作等等。”与此同时,一本名为《天生就会跑》的书,也让他大受鼓舞。这本书的核心思想是——人类天生就是适合跑步的生物,而且是地球上最有耐力的跑者。没有爱,我们不会出生;没有速度,我们就无法存活!这显然是个仁者见仁、智者见智的观点,但却在毛大庆身上得到了某种印证。对于跑步,他先是怀疑和抗拒,然后是尝试,最后是享受。“跑着跑着,我发现了一个全然不同的自己,原来我的身体能力还有很大空间可以突破,”毛大庆说,“这在接触跑步之前是无法想象的。”那一阵,他就像着了迷一样,不管什么季节,都风雨无阻,哪怕是下大雪,也会在凌晨4、5点起来,去奥林匹克森林公园跑步。更重要的是,跑步不仅突破了身体限制,还在心理层面起到了疗愈作用:“跑完5公里,回家后睡觉的那种香甜,开始慢慢能克服抑郁症的很多问题。”后来,毛大庆在翻译第一本人物传记《奔跑的力量》时,认识了来自美国的作者里查·罗尔,找到了远在太平洋彼岸的中年知音。除了跑步之外,毛大庆在那段时间里还狂练自行车,尽情享受运动带来的快感。就这样,曾是学校冬泳队员的他,彻底重启了荒废多年的运动细胞,义无反顾地走上户外运动的道路。最开始,他注意到身边很多人报名参加香港马拉松,可他却连怎么报名都不知道。还是依靠同事帮忙,他才报了半马赛。回想马拉松处子秀,毛大庆印象最深的是世界上最年长的马拉松跑者——来自印度的福杰·辛格。2013香港马拉松,是时年101岁的辛格的退役战。
“跑完了,我才知道那个人就是辛格,”毛大庆说,“我当时觉得太不得了,超越了我的想象力。这对我是很大的激励,而且跑完那次之后,我对自己也有了信心,毕竟第一次在国际比赛里跑了一个半马。”有了信心之后,毛大庆顺理成章地开始尝试全马,然后一发不可收拾。2014年,毛大庆无意中注意到一个90后草根跑者仇乾阳。仇乾阳来自浙江,是一名普通邮政工作者。在家庭条件一般的情况下,仇乾阳边工作边攒钱,然后坐绿皮火车、甚至拖拉机,赶往全国各地参赛,甚至还出国比赛,最终成功完赛100场马拉松。
如此有意思的经历,瞬间鼓舞了毛大庆,他甚至把仇乾阳认作榜样:“我当时觉得这事好酷,如果能做到和他一样的事,我的人生就知足了。所以,我当时给自己立下了一个目标,我也要学习他,跑100场马拉松。”不仅如此,毛大庆还通过微博联系到仇乾阳,两人甚至成为了好朋友。100这个数字,虽然本身并无意义,却成为一条分界线。
作为一名高级职业经理人、企业家,毛大庆在工作上一直信奉“打胜仗就是最好的激励”。所以,在参加的所有马拉松、越野赛、铁三中,他都是完赛的,从未因任何理由放弃过。“人生就是要自己打胜仗,这对我来说也是一种自我激励,”毛大庆说,“我一直是一个要自己百战百胜的人,这一点的确是令我很骄傲的。”跑完100场马拉松后,毛大庆的人生信条仍没有动摇,但他的心态还是发生了改变。
比如他不再执着比快,把马拉松当做是激励人生的生活方式;比如他想带动和影响更多的人参与马拉松,做关门领跑员已达二三十次;比如他更热衷于通过自己的笔触和赛记,推广马拉松赛事举办地的人文地理和历史文化,让更多人了解当地的风土民情和体育精神。通常情况下,马拉松的全程距离为42.195公里,即便是普通的比赛,难度也可想而知,更别提那些自然条件恶劣的马拉松了。比如俗称777的世界马拉松挑战赛,规定选手要在168小时内挑战七大洲七场马拉松。毛大庆曾携女儿,一起完成过该挑战。这也是该赛事迄今为止唯一一对父女选手组合。
据毛大庆估算,他应该跑过了所有的气候,也经历了各种自然条件,堪称真正的“与天地对话”。“我跑过热带马拉松,像蒸笼一样,跑过零下三十几度,而且还刮10级大风的,跑过格陵兰的冰盖,跑过南极的越野,还跑过高原加暴晒,简直生无可恋,头皮都晒裂了。”毛大庆说,“基本上所有的情况,我都尝试过,也都很有意思。”对毛大庆来说,跑马拉松不仅是与自然对抗、与天地对话,更是与自己的对话和斗争。抑或说,人生就是一场没有尽头的马拉松,每个阶段都有每个阶段的特色,每个阶段也有每个阶段的困难。“我觉得生命没什么力量,很多东西都很无力。”毛大庆说,“后来,我发现生命的力量在于与自己的对话和斗争。用现在比较时髦的话说,就是与自己和解,反正就是把内心的消极力量消灭掉。”
很显然,这场“对话和斗争”是持续一生的,所以毛大庆还要继续跑,争取跑完1000场马拉松。但与此同时,无法回避的问题是,纵然遍地开花的马拉松各具特色,可跑1000场会不会终究是一场重复和枯燥之旅?“我相信每一场马拉松都不一样,我基本上能回忆起每一场的经历,”毛大庆说,“虽然距离是相同的,但不同地方的人文、天气、地理、民俗和文化,以及跑步过程中所遇到的感动的人和事,都是不一样的。”说到这里,他用了一个很形象的比喻:这些要素构成了每一场马拉松的特征,而1000场马拉松,就是1000种不同要素之间的排列组合,所以怎么会重样?
从普通人的视角看,这更像是一种始终如一的执拗的坚持。因为光是想象,跑1000场马拉松都已让人觉得奇难无比。但毛大庆却不这么看:“没有什么事情是靠坚持完成的,能一直干到死的事情,只有一个原因,那就是热爱。”在毛大庆看来,人生就是一个发现热爱和使命的过程:“发现使命是人的幸福,那么使命是什么?使命就是老天赋予你,自然属于你要去完成的事。”“使命的标准是愿意不惜一切代价,甚至付出生命,也觉得值得和心甘情愿,这就是热爱和使命。只有发现了这个使命,你才能一生热爱它。”这个人生的核心命题,只有自己能回答,也只有自己知道答案。
遗憾的是,大多数人可能一辈子也不知道自己的使命,但毛大庆是幸运的,他已经找到了独属于自己的使命。他的父母曾从事重要国防科技工作,多年扎在在大山沟里、戈壁滩,回家时经常穿着大棉袄,戴着风镜和皮帽,让儿时的他觉得特别酷,也特别神秘。“他们跟我讲每天要翻山,去做一些神秘的工作,”毛大庆说,“所以那时候,我产生了强大的好奇心,建立了很多对宇宙、对自然、对天地的概念,我觉得可能这样的生活才是最酷的生活。”后来,知名作家三毛也影响了毛大庆以及那一代大学生,尤其是她那种为了与王洛宾的爱情,追随内心的呼唤,深入到沙漠和戈壁的勇气和浪漫主义情怀。
巧的是,有着“西部歌王”之称的著名民歌艺术家、音乐家王洛宾,恰好是毛大庆的姑爷爷,所以他当时就立志要成为三毛那样的人,为了人生向往的生活,不惜一切代价地奔赴。直到遇到了跑步,遇到了马拉松,他才真正找到了自己的使命:“用脚步去丈量世界,并用文字书写人生路上精彩的发现,我想这可能就是我的使命,我希望传达一种健康的生命态度。”“另外,我也希望用我以后的生命,去多发现一些世界和社会的美好,以及多帮助一些人共同去发现这东西。”正如有的探险者属于山川,有的探险者属于大海,而毛大庆看似属于跑步和马拉松。剥开这些表层,深入毛大庆的内心,使命于他来说可能只是一种状态:“马拉松不能代表我人生的全部使命,可能我属于那些跑不完的路吧。”
2020年12月31日,毛大庆心血来潮,开始书写自己的遗愿清单。纠结来,纠结去,他内心最想干的第一件事是完赛1000场马拉松。随着清单上列的事越来越多,他发现:“这些东西是我绝对情愿、不受任何胁迫、没有任何理由、也没有任何别人要求的,全是我发自肺腑想干的事情。”“如果有这些事情一直拉着我走,起码人生到了最后的时候,我还是觉得自己挺富足的。”从一种热爱,到发现更多热爱,再到用一种始终如一的状态去应对一切,不仅是使命的自我进化,更是人生的终极真谛。